三天兩夜廈門遊
done Dec. 6, 2010
事情是這樣的。我的外公是個有些名氣的劇作家,也是廈門大學的校友。這幾年,我媽媽在整理他的手稿,認為有一部分若送回他的母校保存最為恰當。她用電郵聯絡廈門大學圖書館館長,魚雁往返無數次,又連續遇到兩次颱風(!!!)而取消(快把她煩死了),終於決定在這幾天出發。這件事本來與我無關不過他們問我要不要去,而我想到大陸的機會難得,儘管快要月考,我還是答應了。
Nov. 19, 2010 (Fri.)
我兩點就請假回家,準備陪老爸老媽趕到松山機場第二航廈,搭七點多的飛機。雖然機場又小又擠又讓人找不到方向又看不到年輕的外國空姐(被揍),還算是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。踏上飛機,我們聽到廣播親切的用福佬話提醒您關掉電子設備,繫上安全帶…。順帶一提,儘管飛行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,廈門航空還是附送一頓晚餐。現在很多航空公司連長途飛行都不附餐點了!!!想吃,還得付錢!!!
趁著飛行時間算算物理,不久,我們就踏上了這片秋海棠(或老母雞,請依政治立場選擇)。一切出關的手續都相當簡便。出關後,一位劉主任和她的先生來迎接我們。她先生,據說也在廈門航空服務,今天充當我們的司機。媽媽先打個電話給蕭館長,“我們終於到了!” 而館長也敏捷的回了一句,”怎麼沒遇到颱風啊?”
我們踏上高級的雪鐵龍(Citroën)上,新車的氣味還未散盡,儀表板正指著7999公里呢! 我們進入斷斷續續延伸約6公里長的隧道(我特別看儀表板的),穿過花崗岩質山脈,到了廈門大學招待所的“專家樓”(別問我為何叫這個名字)。蕭館長熱情的迎接我們,不但搶著提行李,還送了一大袋新疆產的棗子和蘋果。
我們的房間有些小,但相當乾淨整齊,已接近台灣五星級旅館了。據我爸爸說,1997年他們來大陸的情況根本不能與之相比呀。好巧不巧,當天專家樓在12點半到1點半期間要停電,我們只好趕快梳洗一下準備入睡。我抽空嘗了一些水果,真是又脆又甜。新疆果然不愧為瓜果之鄉啊!
過一會,全校都停電了。皎潔的月光灑在地板上,還讓我以為是路燈的光輝——都市罕有的景象。可惜我還來不及舉頭多望幾眼明月,就先低頭入夢鄉了。
Nov. 20, 2010 (Sat.)
8點多,館長帶我們到芙蓉湖畔走走,接著到旁邊的交流中心吃早餐。當地人的飲食習慣顯然和台灣人非常接近: 我們有花生,小魚乾,醬菜,鹹蛋…一應俱全,連稀飯都有,但上述配菜都有點鹹就是了。接著,我們到圖書館洽談其他關於手稿的細節。館長參加一個資深老師的退休紀念餐會,先和我們分開。
之後,有人帶我們參觀廈大的古籍收藏室,這是中國重點古籍保存地。一進門,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;狹小的空間內,高級硬木作的櫃子林立,擺著十餘萬冊珍貴的線裝書,還有一架超高級掃描兼影印機靜立牆角。我們也進了“薩本棟”紀念館,藏有無數民國初年期刊與簡報。我還看到一些罕見的工尺譜。
中午,我們去專家樓對面的“大豐原”吃午餐,館長在中途加入。一道道當地菜餚令我感到新鮮。麵線糊(早餐必備),炸的豬脖子肉,凝結在膠質果凍裡的沙蠶佐芥茉,咖哩鱈魚(好吃!),裹上芋泥再拿去炸的鴨肉,炸過的竹笙佐胡椒鹽。
酒足飯飽之際,已經下午一點多了。館長說,我們先回去休息,兩點多他會與我們會合去逛鼓浪嶼,晚上再帶我們去書店。
今天上午行程固然充實,大抵都是大人在談事情,我不免感到無趣。但下午的行程便精彩許多。館長先帶我們到一個碼頭,搭快艇去鼓浪嶼。坐著快艇馳騁於浪花上,雖然顛簸,卻不覺得暈,頗有007海上追逐戰的氣勢。
很快地,我們踏上多元文化並立的鼓浪嶼,清末時許多領事館都在此落腳。雖然我對建築一竅不通,也看得出來列強帶來的不同風格如何在此交錯與融合。有的是哥德式瘦長高聳的教堂,有的是厚牆小窗的拱型建築。日本領事館的紅磚使我想到建中紅樓。牆上也不時可見“少生先富”或“馬克思列寧主義是我們的指導方針”這類標語。現在則到處可見新人在拍婚紗照。
為了維持觀光品質,再深入島內就要買票了。我們先觀賞了珍貴的聯合國文化遺產——漳州木偶劇,類似於布袋戲。今天的節目是“大名府",描述宋江一行人為營救盧俊義等扮成街頭雜耍藝人潛進大名府。一個個出場的布偶分別頂壺,轉盤,耍棍,射箭,舞彩帶,舞獅等。十幾分鐘的表演結束後,工作人員出來謝幕,並脫掉手上的布偶,讓我們再看清楚他們靈活的手部動作,就連鋼琴家見到也要自嘆弗如。
有些建築物或花園被咖啡館私自圍起來,當成店面的一部份。例如我們站在某花園門口想欣賞一下風景時,店小二便叫我們走開,沒想到館長則威脅道,“我要檢舉你!”
接著,我們到菽莊,當地富商的私人花園參觀。時間晚了,我們只逛了一小部分。時機抓得好,我們恰好在黃昏時分遊四十四橋;主人四十四歲時建的,故名。也看到山映斜陽天接水的美麗景致;一旁的小池,在漲潮時海水漫過堤防,退潮時又可留住海水,名曰“藏海”;海邊一塊礁石上,被刻了紅色的字“枕流”。錢花不完的人通常都特別有雅興。
島上的鋼琴博物館也讓我大開眼界。我對鋼琴的發展略知一二。這次我見到了許多過去只有在書本上看過或沒看過的鋼琴,例如: giraffe piano——直立式鋼琴的雛形,尚未研發出交叉放置琴弦時的產物,形狀像長頸鹿故名;第一座“大型音樂盒”——只要在紙袋上打好音符就能自動幫你“彈”出來的鋼琴;切成兩半放在角落,只能看不能彈的鋼琴;給皇室用的流金鋼琴;特別訂作繪有花鳥畫的鋼琴…。
鼓浪嶼上有不少街頭藝人,有的吹薩克斯風,有的拉著胡琴。館長說他們得拿到政府限量的證照才能在這表演。其中一位吉他手意外失去右手無名指,仍然不放棄彈吉他,在那唱著自編的鼓浪嶼之歌。雖然陳腔濫調的五音旋律顯然對不上和絃,粗啞的歌聲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。爸爸停下腳步,買了一張他的唱片,意外觸發圍觀民眾的搶購熱潮。
我們也路過了民初婦產科先驅—林巧稚女士的紀念館。她迎接過無數生命的一雙手,現在則化為石雕矗立在門外,身兼中共的樣板人物。
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。我們到一家露天的海產店解決晚餐。好客的館長挑了足有2.3斤重的金絲魚,還叫了海瓜子,蛤仔煎——太多勾芡又太油了,沒有台灣的好。肴核既盡,杯盤狼藉;我們漫步到碼頭,準備搭渡輪回岸上。
晚上,繽紛的霓虹燈映著河面,景色不亞於塞納河。若想到渡輪的上層要額外付一元,但有兩個喝醉的外地人顯然對此有意見。他們和服務員爭吵了好久,直到他們的導遊出面調解。
接著,館長應我要求,帶我們到一家“外圖書城”逛逛。館長認識那裏的經理,於是他們四人——館長,經理,和我爸媽——在餐廳喝酒,我則把握機會,希望能找到一些難得的大陸書。不過這裡仍以商業傾向為主,學術方面的書很少。最後經理慷慨地幫我們打八折。
回專家樓後,我的正就讀廈門大學的表哥來看我們,並送了一袋梨子。我們正煩惱館長送的蘋果和棗子不能帶上飛機,就順手轉送給他了。
Nov. 21, 2010 (Sun.)
今天蕭館長有事,由昨天見過的陳副館長和她先生當東道主——這一行不知驚動多少人啊…。早上,我們自己到交流中心吃早餐。之後,副館長的先生開著雷諾(Renault)載我們前往“情人谷”。
今天水光瀲灩晴方好,涼風徐徐,景色果真非常優美。我們沿一旁小徑漫步,拍了不少照片。這座湖原先預訂當成水庫,現在則是學生情侶幽會的熱門地點。副館長說她也是第一次來呢。(這叫近廟欺神。像是我媽任教這麼多年,也沒有好好逛過北藝大的校園。) 我問副館長怎麼都沒看到學生,她說晚上學生才會來啊!
過一會兒,我們坐車去另一座大禮堂參觀;下車不久,爸爸竟然發現他把相機忘在湖邊了。我們趕緊回去搜索,可是為時已晚,大概早就被遊客撿走了。雖然沒有“楚人失之楚人得之”的豁達,他說原先Sony的相機常常不能對焦,修了好幾次;這次恰好用系主任的文具費買一台Canon的相機也不錯(被打)。只是前兩天的照片全部遺失了,相當可惜。
中午,原先訂位的海鮮餐廳沒有停車位,我們又回昨天的大豐原享用比目魚和螃蟹——這趟回去要胖好幾公斤。我們並短暫地拜訪了狹窄的曉風書局。這裡的書就比昨天書城專業很多,可惜時間不夠,否則我真想一個下午都待在這兒。
最後,第一天見過的劉主任開車載我們到機場,真是前後呼應。航空公司大概認為回台灣的旅客會希望吃台菜。我瞪著過分熟悉的炒肉絲,一面想著電位與電容,是此行最後一個畫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