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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霞裡的大笨鐘——英格蘭遊記(一)[搭飛機](of Aug. 25 Tue.)

[開場白] 城市多多少少睡了,但窗外還偶有雙層紅公車經過。店家深鎖大門,剩下小燈照著廣告牌,或櫥窗。路人踏過落葉,避開路邊的垃圾袋。我拉開旅館的書桌前的椅子,打開筆電,連上手機的熱點,開始打字。

[清晨往機場] 八月二十五日凌晨,我被暴雨吵醒,在憂鬱的細雨聲裡再也睡不著。家父和我上了事先叫的計程車,它沿國道一號開往中正機場。油廠,裸露的電塔,蕭條的鐵皮倉儲,都沐浴在漸亮的薄霧裡。劃位人員恰好住在我們家附近的派出所——他看到護照上的住址驚嘆道——也賜給我們末排靠窗的舒適位置。

[曼谷] 素萬那普(Suvarnabhumi)機場,曼谷(Bangkok),這個龐大的中繼站裡東南亞面孔離開,取而代之的是嚴重曬傷的白人,準備要返國。廣袤的湄公河(Mekong)流域,從飛機上看,被齊整的長方形剛犁過的稻田蓋滿,一排排枯黃漸轉新綠,好像一大盒彩色筆。渠道相間之,通往埤塘和魚塭。紅瓦的屋舍儼然,空地上木頭積木般的貨櫃堆積著。

[機上景致] 我喜歡看小電視的彩色地形圖,上面的地名起初是泰國的“-buri”(城郭)和(同根的!)印度的“-pur”(鎮),最終讓給德國的“-berg”(山)和“-burg”(城堡)。跟你們講,當我被背後廁所的巨大沖水聲吵醒,窗外,大晴天,已經是阿富汗的嚴峻的土黃色高原。聚落和穿梭的公路,透過(真的很像棉花糖的)雲朵縫裡我看見,像木桌上的刮痕與橡皮屑。接著靛藍的黑海吞噬飛機。現在塑膠牆壁是冰的了。等到乘客享用過早的晚餐,也就是鋁箔中微溫的歐姆蛋,以及包裝鼓起的奶油和優格,窗外已經變成奧匈一帶的鄉村。方秋收後的麥田,像補丁一樣,隨著山勢扭動,而村莊裡每個閃光的像素都是一戶家屋。

飛機追著落日跑,正午卻依然轉為薄暮。上弦月出來了,我打趣地在心裡描繪時節與日月的位置,好像我還在準備基測。等到北海的發電風扇近在眼前,飛機從泰晤士河(R. Thames)三角洲探入內陸,好像在享受可以逆水而行的自由。襟翼奮力地張合,招攬或抗拒浮力。因為希斯洛(Heathrow)機場地面暫無空位,機長繞著圈子,好像在帶著大家兜風,飽覽遲至八點的落日,多虧了節約夏日時間。屋舍的白牆勾勒出盤根錯節的路,還有公園,網球場或油槽,到處都乾淨雅潔,帶著高緯度的涼意。

[抵達希斯洛] 希斯洛機場真大。出關時我們走了許多路,而回來時踏上的傳輸履帶就更加遙遠。身穿西裝的日本中年人;東歐女孩子,手拿西里爾鍵盤的筆電;當然還有幾個錯不了是台灣口音的中文對話——都一起湧向這個入秋的國家。我們和海關確認捷運工會沒有如揚言的在今天開始罷工;到櫃檯買牡蠣卡(Oyster card)並儲值(每天5鎊即可不限次數搭);明白了國際碼“+44”在當地直接撥“0”就可以了;最後搭Piccadilly捷運線到市中心。

[抵市區] 行李箱裡的鬧鐘響了——現在是台灣的起床時間。我們在座椅上只能任由它繼續,因為沒有空間把包包打開。腰包始終在T-shirt裡面,造成的空隙湧入涼風,強迫我披上厚外套。我們抵達王十字車站(King’s Cross Stn.)出口。我吸一口十幾度C的涼風,乾乾的,甜甜的。車站的鐘塔面對中東人開的雜貨店。紅磚路與不相稱的柏油接壤,而石基緊鄰著水泥建物,窄煙囪在天線旁邊,洩露出城市的年齡。

這裡是倫敦(London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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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定理至此證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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