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理至此證畢。

普化甲上下回憶錄
July 2 to 6, 2012.

李弘文 / 普通化學甲(上/下) (上下學期Wed A, B; Fri A, B)

星期三和五，快到6點半，有穿著建中，北一，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學校制服的高中生，還背著書包，就風塵僕僕的趕來普通教室(上學期)或化學系館2樓(下學期)。有的拿著7-Eleven的咖哩飯，有的拿著小福的bento king的便當，低頭在吃。教室裡面若還在上課，群眾只得坐教室外面，和化學系自習區的同學擠一擠。這班是高中生預修為主的，但也有快一半是大學生。不要小看他們來頭，大多是奧林匹克選訓營的。當初跟著蕭毅，徐子旻來修化甲，我不像他們有明確目標，只是覺得多學一點沒什麼不好，況且以後有的別系的課說不定有先修規定。令人難忘的是大廳天花板懸著13顆碩大的“鎳原子”，串成一線，遇到節慶還會發光；它們被困在一些像是芳香環的東西中。那是某個教授的研究，當年化學系來建中打廣告時有說過。

老師臉瘦而尖，個兒不高，看起來滿年輕的，沒有架子。他會把上課全程錄音整理成壓縮檔放到CEIBA上，又不點名，所以理論上可以不用來上課。老師專長是生化，難怪說到ligand binding和relaxation methods都舉以蛋白質摺疊為例；解說entropy-driven的反應也舉“蛋白質的疏水造成自發摺疊”。

課本是Peter Atkin & Loretta Jones, Chemical Principles (New York: W. H. Freeman)。課本內容非常多，常常花許久講台灣高中生就會的東西，但也不乏新鮮而困難的內容。上學期的課程，起初，量子觀點切入，由電子軌域及波函數出發，再推演原子組態及分子軌域(Molecular Orbital)，之後以此建構氣液固三態的巨觀性質，最後以分子碰撞學說建立反應速率式。這一切都是微觀到巨觀，一氣呵成，極具邏輯性。下學期，平衡(equilibrium)始終貫穿全局: 介紹熱力學三定律之後，以Gibbs free energy來看物理及化學平衡，並以此解釋酸鹼，緩衝溶液，溶度積，電化學，錯合物。老師另分別請研究金奈米材料，電化學，及大氣化學的同事來課堂上演講。

我覺得有點無奈的是，老師講課時花太多時間在純粹代公式計算的例題，固然是為了顧及高中課程還沒教到某些部分，然而也排擠掉更富有物理意義的討論。每當我心想，“這不就代PV = NkT ? 啐，高中算到爛掉了。” 然後低下頭後看微積分。五分鐘內，老師總趁這時講出精妙的物理意義。等我抬起頭看黑板時，只能一個人面對那些陌生的公式。啊啊啊啊....

考題部分，上學期關於量子力學的東西本來就不可能在大一通盤了解 (例如我到現在還是不懂混成軌域是怎麼“混”出來的)，少部分考題便難以掌握。例如用MO解釋一個化合物的性質，甚至直接叫我們寫出CO2的MO。其次，下學期的Ka, Kb, Ksp, buffer solution都是高中的內容，容易讓人陷入“哼，老子高中都學過了，只要看看解答手冊就好了嘛!” 其實較難的例題還是要親手算過才熟悉。老師不重數學部分；遇到較長的推導，會掃描補充資料的推導讓大家自己看，並幾乎從未列入考試。另外，老師希望大家不要背公式，而是了解物理意義，因此考卷背後總有鉅細靡遺的公式表。但是，有些考題不過是代數字，如果連公式都給，不知道要考什麼。此外，下學期開始，老師會出幾十分的是非題，還要提供簡單的解釋才給另一分，這佔掉很多作答時間。再者，老師會出名詞解釋題，卻沒有說，是要同學寫物理意義? 名詞定義? 相關公式推導? 寫多少字? 使人無所適從。

報告方面，上學期各有一個。上學期題目是，要求學生介紹一個生活中的物品，並從分子角度解釋它的巨觀性質。大家到化學系1樓那個有大大的立體元素週期表的入口，用大頭釘張貼到活動看板上。除老師跟助教外，同學也會互相評分。我寫的是，第一個口服避孕藥炔諾酮(norethisterone)陰錯陽差被研發出的過程，還有如何修飾從薯蕷植物中提煉的類固醇，得到產物。風評似乎不錯。

下學期的難度更高了: 提出一個“在Google上查不到的”化學假說，並設計實驗檢證之(不用實際作實驗)。我寫的題目，唉，連自己看了也覺得唬爛: 我主張，葉綠素的天線複合體(antenna complex)中的電子的物質波，可根據particle in the box推論，入射光能量太高太低都不宜；並比較前寒武紀的太陽發射頻譜與現今之不同，得知光合作用生物藉由演化，適應太陽光的改變，以最大化光合作用效率為目標。

場地是化學系大廳；有一些教授路過，興致勃勃的與同學討論起來。一個髮型很像貝多芬的教授陳竹亭，還滿有名的，路過我的看板好像被吸引了，一直追問，同學也都圍過來，我只得硬著頭皮回答。他一直說，“我覺得不是那個原因!” 我暗暗叫苦，心想這只是個愚蠢的報告，教授您認真了....。李弘文老師聽完我解說，也說，“有些地方好像不太合理，我還要再想想。”我答道，“沒關係，我自己也覺得不太合理。”老師聽了一直笑! 結果最後給我95分，令人不敢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