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學哲學筆記#12
規律性以及更多麻煩
May 20, 2014
照修姆(Hume)的講法，因果關係只是規律性。像是“所有的銅會導電”，意思是說，不管是地球上的銅，火星上的銅，從以前到現在都會導電。但是我們碰到一個問題，就是指涉的對象可能不存在。例如說“紅色的獨角獸(unicorn)會吃草”，因為獨角獸不存在，這項敘述也沒有意義。
要怎麼避免這種“空的為真”(vacuously true)? 也許應該加上一個條件，就是“確實有銅存在”。問題是，這樣會讓條件變得太強——有些定律變得不是定律了。
像是慣性定律: 慣性系統中，不受外力的物體，作等速度運動。但是世界上沒有不受外力的物體，因為再怎麼樣都會有些許的擾動。所以牛頓第一定律是缺乏例子的(non-instantial law)。還有理想氣體，熱力學的可逆過程等等，都類似於此。
另外一種是，例如說半徑十公里的鈽會分裂。可是古往今來可能從來不存在這麼大塊的鈽，不然就爆炸了。這也是沒有例子的。[子宇注曰: 虛擬句是不是真的關鍵，仍是我們把哪些當做定律。像是說依照我們目前對鈽的量測，和其他粒子物理知識，預測半徑十公里的鈽不能穩定存在。但是一旦接受這些假設，有沒有這種鈽被作出來，就沒有關係了。例如關於獨角獸的例子，如果我們可以把獨角獸的性質定出來，像是它有四隻腳，它需要循環系統，則有可能可以推得它需要吃草，如果題目夠清楚的話。]
Broad建議，我們把定律分成兩種: 終極的(ultimate)定律，還有導出的(derived)定律。終極的定律要有個例，但是導出的定律可以不用。像是牛頓第二定律是終極的，而第一定律是被導出的。[子宇注曰: 於是我們可以把牛頓第一定律看成是第二定律在外力為零的例子，避免了無例子的困難。不過理想氣體等等還是有問題。]
又有人建議，規律是一個虛擬條件句。這塊粉筆，要是它是銅，它會導電(“If it were made of copper, it must have been a conductor / it would conduct electricity.”)。當然這塊粉筆不是銅。但是假如它是銅，它可以導電。邏輯學家必須指出虛擬條件句為真的條件是什麼。如果可以做到，我們就挽救了牛頓定律，例如說。[子宇注曰: 我們並不能真正知道可能世界發生的事，而還是要靠我們接受哪些定律。所以，在我看來，靠這樣區分是循環的。]
還有就是缺少賦值的問題(missing value problem)。像是牛頓定律中，F = m a 中從古至今只有有限組質量與受力的大小之數據被觀察到，但是我們的定律並沒有指明變數的範圍，預測對無限多組值都成立。這怎麼可能呢?
[朱柏憲發言: 修姆對未來發生的事“有信心”但不是必然。那麼我們也可以說，對還沒測到的值有信心。]
另外的批評是，經驗主義沒有區分碰巧發生的和真正的規律性。例如說，如果剛好所有在海邊出生的狗是也僅是馬爾濟斯(Maltese)。那麼有隻母臘腸狗在海邊正要生小狗，也會生出馬爾濟斯嗎? 這是不可能的。又例如說，目前所測到的粒子都低於光速，但是知識論上也許未來有粒子超過光速。
[子宇注曰: 我們知道過去到現在的規律性，並當作這些規律性是必然的。隨後我們作出預測，而且往往為真。但是我們不能完全確定是否這些通則是必然的。其實我們還是比對了我們認同的其他定律，以判斷他可能與否。
[就這兩例來看。如果粒子超過光速，有些項會是虛數，跟其他物理知識不吻合。而且近乎光速時粒子的慣性會越來越大；依照我們的外插，我們認為超過光速是不可能的。假如說“海邊出生的狗是也僅是馬爾濟斯”是定律，違反了遺傳定律，因為臘腸狗不能生出馬爾濟斯。當一連串假設顯露出出乎意料的簡單性，我們會把它當定律，反之就不是——這個在因果關係那段有學者已經講過了。]
為了要區分這兩者，有人提出更精緻的規律論版本。到底要加上什麼特性，才能讓定律不只是碰巧為真的規律性? 有人建議，那取決於我們承認不承認某些通則解釋了個例。例如說我們願意用牛頓定律推出其他力學定律，而且充分地有能力推導，那麼牛頓定律就是定律。但是我不願意相信，海邊出生的狗都是馬爾濟斯。
可是真的是這樣嗎? 上面提到的關鍵字，願意(willingness)，接受(acceptance)，承認(recognition)，都是人的認知態度。這個表示，缺乏我的認知下，根本沒有定律這回事。那麼在人類出現之前，自然界根本沒有定律。那麼羅馬時代，日心說就是定律囉? 恐龍還活的時代，就沒有定律囉?
Dretske認為以上混淆了知識論(epistemology)和存有論(ontology)問題。他真的很會把脈，一下就發現重點。我們應該直接去問存有學問題，就是形上學問題。這個下禮拜再說。[子宇注曰: 怎麼這麼吊人胃口呀 > <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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