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書筆記——生命中的美好缺憾(書和電影)
John Green, The Fault in our Stars
Aug. 23, 2014
愛情故事天生不容易被編得新鮮，尤其面對萬年老梗，雖然我知道演員訴說的都是生離死別的衷腸，我的眼淚還是沒辦法掉得出來。在書中沒有篇幅問題，但電影中，男女主角對生死的看法，不得不讓步給更多的抱抱和親親。的確，會因為談情說愛而掉眼淚，還真的講不太通: 他們兩個，俊男和美女，在鏡頭下都穿名牌服飾，之所以對上眼跟生不生病沒有絲毫關連。觀眾的眼淚得留給他們的深情關懷，他們的坦然跟理智。
我欣賞這個故事的真: 癌末病人不總是生命鬥士，也有脆弱醜陋的一面。海瑟(Hazel)不僅僅想活下去，也希望爸媽能有自己的生活。奧古斯都(Augustus)一死，弔唁簡訊(或FB留言?)湧入，卻沒幾個認識的。大老遠感到荷蘭拜訪作家范霍登(Peter van Houten)，人家卻愛理不理。
海瑟的幽默感，淡淡的譏諷，揉合了樂觀又透著哀傷。她是堅強又獨立的女孩子，她不想只當個病人，她會直接面對生死，會想完成多多少少幼稚的夢想。因為海瑟的旁白詞真的是妙語如珠，常常拒絕了翻譯，讓我想買英文書來看。讀了英文版，我非常佩服作者的文筆。它是如假包換的重症病人的意識流，不故作感傷，卻寫實到令人動容。有些思緒實在太細了，可信到我都懷疑作者如果沒有慢性病的親友，就是為了寫書作過長期的研究。許多英文的轉折與語氣完全無法用中文表達。一個冗長的分詞，自己合成的副詞，或刻意的文謅謅，常常令人爆笑。
奧古斯都人帥真好，一看到海瑟就對她調戲，然後直接就約出去了....!! 他的幽默也展現出堅忍的樂觀，但是個性比較外放，反而有時候顯得油嘴滑舌。但是最後買香菸的一幕，不忘描繪他露出恐懼的一面，讓一往的反唇相譏不僅僅是冷漠——排練好的逗人開心，跟譏刺是一線之隔。
海瑟捎給范霍登的信是秘書回的，還假借范霍登名義請他們吃飯。隱居的作家說“等他們來荷蘭玩喔”，只是客氣話，沒想到他們真的會來，難怪他一時會不高興。而海瑟穿得像他女兒，安娜(Anna)，使作家情緒又隱然激動了起來。作家一開始客氣的和他們對談，後來坦承實在想不起來他過去的書，《莊嚴的痛苦》(The Imperial Affliction)，的內容了。而且身為一位作家，他堅持，續寫作品完結後的故事是沒有意義的。他確實沒有義務接見他們，也仍始終克制怒氣。就連說兩位小朋友是“演化下的失敗者”，講的更沒有錯。
這段寫得很深，在小說裡比較清楚。海瑟沒有生氣: 這些酸言酸語，在她讀了幾十遍的《莊嚴的痛苦》其實就講過了。但她一反前面的豁達，卻在意起來與她境遇相似的故事人物的結局。在車子裡一幕，范霍登被奧古斯丁說服，想要跟海瑟解釋結局，然而他的回答仍不是出於安撫，而是說大道理，讓海瑟很生氣。這樣看來，海瑟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吧。
也許因為彼得女兒也是死於癌症，他的一份關懷使他寫小說。可是對這些存有的問題，他顯然讀了很多哲學: 像“Trolley problem”或“Cells come from cells”。最終承認了“虛空的虛空，一切皆是虛空”，而非故作安慰，他心裡還是一樣茫然，也當然沒有化解喪女之痛。家裡有錢，好吃懶做，長年喝酒又讓他脾氣乖戾。最後他甚至否定一切，連自己寫的《莊嚴的痛苦》也不願提起。
但是另外幾個對電影字幕翻譯的建議: “cute”(一般作“可愛”)比較接近“漂亮/帥”。“adorable”(一般也作“可愛”)有時候有一種寵愛的感覺，可以不按字面翻，也許: “你很逗欸，哪有人這麼笨啦~~ <3 ”。雖然 “我愛你”已經變成中文口語了，故以之譯“I love you”無妨。可是“I like you”與其是“我喜歡你”不如是“你人不錯”或乾脆“你很貼心”等等。“I have been / I am in love with you” 絕對不是“我愛你”，應該是“我喜歡你”，或乾脆“我一直喜歡你呀”。 “I fell in love with him” 與其是“我愛他”，作“我好像喜歡上他了”較佳。以上是我認為最接近的rendition，但大家的感受可能會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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